谢里夫北京之行:中巴经济走廊能否重振?

巴基斯坦 伊斯兰堡 – 巴基斯坦总理谢赫巴兹·谢里夫定于 6 月 4 日飞往中国进行为期五天的访问,期间他将与北京的高层领导进行接触,目前伊斯兰堡越来越依赖与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联盟。

谢里夫将访问北京、西安和深圳。深圳是中国自 1980 年代以来经济飞速发展的典型代表。深圳是当时的领导人邓小平亲自选定的中国第一个经济特区。

巴基斯坦同样希望在高通胀和债务危机的背景下重振经济,一项价值数十亿美元的经济项目成为其宏伟目标的核心:

2015 年,中巴两国正式启动了价值 620 亿美元的中巴经济走廊 (CPEC)。两国政府和许多分析人士都认为,这一项目将“改变巴基斯坦的经济格局”。该项目包括建设一个旗舰海港、发电厂和遍布这个南亚国家的公路网络。

然而近十年过去了,该项目的未来仍存在疑问。

中巴经济走廊是中国雄心勃勃的“一带一路”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一带一路”是一个庞大的公路、桥梁和港口网络,覆盖近 100 个国家。北京希望,这一网络能够重建连接欧亚的古代丝绸之路贸易路线。

但批评人士表示,“一带一路”倡议是中国扩大地缘政治影响力的工具,并使巴基斯坦等较贫穷的国家背负更多债务。

在巴基斯坦,该项目包括在南部的瓜达尔港建设海港,以及发展该国的能源、交通和工业部门。尽管最初取得了成功,但由于巴基斯坦频繁发生政治、经济和安全危机,中巴经济走廊在巴基斯坦的发展并不顺利,目前已基本停滞。

目前,资金匮乏的巴基斯坦新当选政府正在再次推动中巴经济走廊建设。

巴基斯坦为何需要中巴经济走廊

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巴基斯坦2.41亿人口中,近40%的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通货膨胀率在一年前达到了惊人的40%,现在徘徊在20%左右。2月份全国大选前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近70%的巴基斯坦人认为他们的经济状况将继续恶化。

2015年,当谢里夫的哥哥、三任总理纳瓦兹·谢里夫与中国签署中巴经济走廊协议时,巴基斯坦正面临严重的电力危机,工业发展受到阻碍。尽管有警告称,巴基斯坦将借此增加债务,但伊斯兰堡还是利用中巴经济走廊开发了一系列电力项目。

瓜达尔是西南部俾路支省的沿海城市,被选为中巴经济走廊的“明珠”所在地:一个可以把这座城市变成繁华的经济中心的深海港口。与此同时,中国宣布将修建全国性的高速公路网络,旨在连接中国西南部城市喀什和相距 2000 多公里(1242 英里)的瓜达尔。

美国威廉玛丽学院研究中心AidData高级研究员阿马尔·马利克表示,中巴经济走廊虽然实施了一些基础设施和能源领域项目,但未能为巴基斯坦经济带来更多切实利益。

马利克告诉半岛电视台:“中巴经济走廊确实改善了交通、能源等领域,提高了巴基斯坦的发电能力,但必须将这些好处转化为经济生产力和经济增长,而这还没有发生。”

政府在中巴经济走廊网站上的数据本身就证实了这一说法。中巴经济走廊列出了 95 个项目,其中最大的项目计划投资于能源领域,金额约为 330 亿美元。

数据显示,在 21 个电力项目中,目前已完成 14 个,总容量为 8500 兆瓦,另有两个正在建设中,五个尚未开工。同样,在 24 个与交通相关的拟建项目中,只有六个已经完工,13 个尚未开工。

根据 2015 年的计划,中巴经济走廊将包括九个经济特区(SEZ),即为促进经济增长而制定的宽松贸易法的区域。但迄今为止,这些经济特区尚未完工,其中四个正在建设中。

据估计,中巴经济走廊将为巴基斯坦人创造200多万个就业机会,但政府数据显示,迄今为止创造的就业岗位还不到25万个。

与此同时,巴基斯坦的债务持续增加,给该国经济带来严重压力。2013 年纳瓦兹·谢里夫上台时,巴基斯坦的外债为 598 亿美元。如今,随着他的兄弟领导国家,同样的债务已膨胀至 1240 亿美元,其中 300 亿美元是欠中国的。

巴基斯坦外汇储备不断减少,债务负担让这个严重依赖进口的国家陷入瘫痪。巴基斯坦央行目前拥有 90 亿美元,足以支付两个月的进口费用。现金危机迫使伊斯兰堡向包括中国在内的亲密盟友求助,以支撑其经济。

巴基斯坦还在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就另一项救助计划进行谈判——这是自 1958 年以来巴基斯坦第 24 次救助计划。

但中国为何如此警惕?

中国一再推迟巴基斯坦的贷款偿还期限,包括今年早些时候到期的约 20 亿美元。但中国也有自己的顾虑。

仅今年一年,就有五名参与中巴经济走廊各项目的中国公民在武装团体的袭击中丧生,这些武装团体公开承认其针对的是中国在巴基斯坦的利益。

自 2018 年以来,巴基斯坦各地已有数十名中国工人被杀害,主要发生在俾路支省,该地区反对巴基斯坦政府的武装叛乱已持续数年。俾路支叛军现在指责中国在该省的项目窃取了他们的资源。

今年 3 月,开伯尔-普什图省发生一起巴士袭击事件,造成 5 名中国公民死亡 [EPA]

哈佛大学肯尼迪学院阿什中心中国公共政策博士后研究员斯特拉·洪告诉半岛电视台,巴基斯坦的安全局势“仍然是中国最关心的问题”,并可能影响他们未来在巴基斯坦的投资。

“暴力事件也考验着两国政府的相互信任。两国对对方对两国关系的承诺可能越来越持保留态度,”她说。

哈立德·曼苏尔 (Khalid Mansoor) 曾担任政府的中巴经济走廊管理局局长近九个月,于 2022 年 4 月被替换,他表示,中国人的首要要求是万无一失的安全保障。

“尽管最近发生了一些袭击事件,但我可以自信地说,中国人仍然致力于 [CPEC] 该项目,”他告诉半岛电视台。

治理薄弱

AidData 的马利克表示,中国人关心的另一大问题是治理 — — 或者说缺乏治理。

“任何良好的伙伴关系都是由两个合作伙伴组成的,多年来,我听到中国人抱怨没有得到开展工作的便利。他们寻求的支持没有得到。”他告诉半岛电视台。

洪磊表示同意,并表示如果巴基斯坦希望中国企业在该国迁移和扩大业务,那么巴基斯坦就需要做出更多努力。

“如果企业要迁往巴基斯坦经济特区,甚至迁往巴基斯坦,它们必须能够经营好自己的业务。但许多企业似乎因在巴基斯坦开展业务的困难而感到沮丧,”她说道。

但经济学家萨夫达尔·索海尔(Safdar Sohail)希望成立特别投资促进委员会(SIFC)能够有助于解决治理问题。索海尔是中巴经济走廊项目启动时监督其实施的政府小组成员。

谢赫巴兹·谢里夫去年在担任总理期间成立了 SIFC。该政府机构由高级文职和军方官员代表,旨在作为最高决策论坛,确保经济政策的实施。

萨夫达尔认为,SIFC 还可以消除影响巴基斯坦中巴经济走廊项目进展的官僚问题。

“但我认为,要真正发挥中巴经济走廊的潜力,我们需要有一个前瞻性的计划,而不是只会增加我们债务负担的短期项目。”他告诉半岛电视台。